脱贫奔小康,梧桐栖凤凰

黄泓铭

上午一上班,就发现办公桌上有一张鲜红的请柬。打开一看,不禁一乐:小骆要结婚了!

小骆是我们单位帮扶的建档立卡贫困户,家住者苗乡六恒村平杆屯。2016年,我和单位小黄一起进村开展第一次入户帮扶。按照乡里安排的结对帮扶任务,我们带着一脸茫然来到小骆家,一碰面却发现小骆原本是熟人。一年前我们进村入户开展精准识别工作时,我们调查的村就是小骆所在的六恒村。小骆时任村团支书,作为村干部一员,他被分在我们这一组,整个精准识别过程,他始终在前头给我们带路,配合我们工作组挨家逐户进行调查摸底。也就那么凑巧,之前的工作搭档,在这个时候成了我们的帮扶联系对象。

一时纳闷了,印象中的小骆精神头十足,勤快,随和,是个很能干的人。在配合工作组入户进行精准识别调查摸底时,又是招呼各家各户配合调查,又是亲自一户一户拉皮尺丈量房舍,有时还主动代劳对调查情况进行细项登记,一天到晚不知疲倦,忙得不亦乐乎。一个精明能干、30多岁就成为村干的人,我们无论如何没法把他与建档立卡贫困户联系在一起。

我和小黄来到小骆的住处,但见一间70多平方米的二层砖混结构房屋。房子用红砖干砌,没有批荡没有装修,加之光线不是太好,房内显得阴暗潮湿。室内有一台不知什么牌子的冰箱,还有一台21寸老旧“王牌”彩电。小骆告诉我们,彩电是他到县城打工时,遇一宾馆处理旧电器,花了100元钱买来的。而紧靠电视机的一个墙角有一个掉漆的小书桌,书桌上搁着一台“多丽”牌小风扇。我打开风扇开关试了一下,扇叶转了,但“咔咔咔”地响。

小骆屋内的摆设就是那么简陋,最直观的印象告诉我,小骆被列为贫困帮扶对象另有隐情。

随行的村党支部黄支书在一旁说:“小骆也一直在努力,在家种玉米,护理油茶果树,外出打工挣钱等,但因为送小孩到外面读书花费大,老母亲也一直跟随他生活,一个人养三个人,所以他的家庭负担较重,一个人很难扛。”顿了顿,黄支书继续说:“最主要的是,3年前他爱人患了绝症,小骆为医治爱人的病不仅花光了有限的积蓄,还四处借钱欠了一屁股债。最后钱花光了,人还是没留住。爱人走了,却把一大摊子债务留给了他,也把穷困留给了他。”

听到这里,又看了小骆的帮扶信息表,我们对小骆的贫困状况有了初始的认识,也对他的致贫原因有了大致了解,知道他目前最主要的问题是缺少劳力,当然也缺少资金。

怎么办?我想了想,便直截了当对小骆说:“给小孩找个后妈回来,先解决劳动力不足的问题,行不?”

小骆听罢耷拉着脑袋,表情蔫蔫地说:“太穷了,谁愿嫁我这个穷鬼。”

黄支书插话:“这两年确实有热心人张罗这件事,但都不成功,原因是明摆着的,人家嫌小骆穷。现在的女人大都削尖脑袋想法子往外面嫁,很少有心甘情愿在乡下过苦日子的,我们村里超过40岁还在打光棍的男人比猪还多。”

把打光棍的男人与猪做数量比较,太绝了,我一时愕然。但很快对这个提法也认同了,因为在我们结对帮扶的5个贫困户中,竟然有3个老男人还结结实实地打着光棍。而这几个光棍,没有谁缺胳膊少腿。显然,这都是因为贫穷。

“要给小孩找一个后妈,首先自己要有实力,展示实力首先要把自己的家搞得像样,摆脱贫困,发家致富。也没必要学别人一股脑往外面跑、靠打工发财。山里人靠山吃山,可以依靠家乡的资源优势搞种养,开发完全属于自己的产业项目。有了自己的产业,只要经营得好,同时能适应市场需求,想不发财都难。”我笑着跟他分析,“等你发了财,攒足钱,把家搞得有模有样,那些单身少妇甚至小姑娘就可能会主动牵你的手,信不?”小骆笑了,一边笑一边不断点头。

小骆按我们的建议,办理了5万元政府贴息扶贫贷款,又得到亲戚朋友的资助,最基本的资金问题有了着落。在投入的项目上他选择种植生姜。他说,生姜市场虽然有波动,但总体上还是比较稳,只要掌握好行情,种生姜不大赚也小赚。他的话让我们看到,他还是蛮有头脑的。2016年,他在自家旱田和部分坡地种上120袋姜种(面积约30亩),因缺少劳力,他掂量着买姜种剩下的钞票请了民工,一天少則三五人,多则七八人,为他砍草、挖地、种植、施肥……

天公作美,风调雨顺之下,小骆这一年收益不错,剔除成本投入,他有了五六万元的盈余,收获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桶金。

初战尝到甜头,小骆来劲了,决意照着这条路继续往下走,第二年以后还一直种植生姜。生姜不能在同一片土地上连年种植,自家没有可用的土地了,他就到附近村屯租用别人闲置的土地,几十亩、上百亩地租用,种姜的规模逐年扩大,从2017年种170袋,到2020年的400袋。

创业自然是辛苦的,但小骆不怕吃苦,也能吃苦。他一边总结种姜的经验,一边扩大规模,几年下来他尝遍了酸苦辣。

从2016年开始,他认准方向甩开膀子,依靠家乡自然资源,自主经营生姜种植,每年所获收益从数万元到数十万元,收入一年比一年可观,其中2019年,他收入超过50万元。

2017年,他抽空种植的40亩油茶林已经挂果,榨出来的茶油不仅供自家食用,逢年过节时还能赠与亲友;同年种下的40亩杉木如今也长了五六米高,跟小腿一样粗细,那郁郁葱葱、林立笔挺的样子,让小骆看得直乐。

他买了皮卡车、大货车各1辆,还在县城买了1套120平方米的住房。

更为喜人的是,小骆再婚了。妻子不是别人,正是小骆拼搏在生姜种植路上、与小骆并肩奋战了几个春秋的一位女“民工”!她亲眼见证了小骆不折不挠的奋斗历程,被他所折服,执意今后与他风雨同舟。

栽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男人如果克服等、靠、要思想,提振信心艰苦创业,女人就可能不请自来,那自然不会打光棍一辈子。

我拨通了小骆的电话,想进一步了解他婚礼的操办进度。小骆在电话那头乐呵呵告诉我,婚礼在老家举行,准备杀4头肥猪来款待客人,所有的一切,黄支书正在帮他张罗。我一听,觉得小骆气派了,一个曾经的建档立卡贫困户,婚事还能让一个村里的支书帮他张罗。小骆在电话里接着说:“过两天我才能回去,我现在在山上收八角,是在老婆家的八角林里。”

不等我回话,小骆又说:“哥啊,你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这几年如果没有国家的政策扶持,没有你们一路过来的大力帮扶和鼓励,我不会有今天的喜事临门。有一件事还想请你帮我把关一下,我跟邻村2位原来也是贫困户的农户打算联营种一片杉木,面积大约100亩,他们去广东打工了,原有的林地空闲下来,我们谈好要联营,他们出土地我出资金,合同初步写好了,你来参加婚礼的时候请你再帮我看一下。”

我几乎“晕”倒。都什么时候了,把婚宴丢给支书张罗,自己却忙着在老婆老家收八角,忙着筹划新的项目投入,忙着规划带动其他贫困户脱贫……依我看,小骆真是“疯”了,真的“发”了。

捧着小骆的婚宴请柬,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如果所有的贫困者都能像小骆这样有头脑、有干劲、能拼搏,贫穷,早被甩到爪哇国去了!

骆桂新,好样的!

(以上未署名图片由县脱贫攻坚战指挥部宣传负责小组提供)。

责任编辑/雨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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