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德清
2020年3月中旬开始，由于疫情在美国大范围蔓延，儿子就读的高中就开始在家上网课，原计划是一个月后回校上课，结果由于疫情未减，一拖再拖，一直到了5月中旬。此时疫情高发不下，计划6月下旬的毕业典礼应该如何进行？学校发出邮件征询应届毕业生们的意见，有三个选项：推迟进行、网上进行、照常现场进行。学校还附上了州教育厅和镇教育局的建议，引导大家选择网上进行。没想到的是，绝大部分应届毕业生都选择与往年一样现场正常进行。这显然不是学校行政部门希望看到的，他们多次发出州政府卫生厅、镇卫生局的关于疫情的通告，警告人们还不能有人群聚集的活动，显然是希望毕业生们知难而退、改成线上进行。但是毕业生一再表示希望现场进行。
这可忙坏了学校的行政人员和老师们。由于疫情还没有结束，现场进行就不能在以往的大礼堂，只能在室外。本届毕业生近300人，加上学生家长和家人接近1500人参加毕业典礼，如何控制疫情扩散？ 如何保证现场安全？ ……这有一系列的问题。最终我们收到了学校的一封长长的关于毕业典礼详细安排的邮件，如果得到州卫生厅和镇卫生局批准，毕业典礼将安排在学校室外的大停车场进行，毕业生和家人每家只能有一辆车入场，大家坐在自家的汽车里观看毕业典礼。学生和家长分批前往前台，学生每10人一组到前台排队，家长排在另外一队，大家要时刻保持安全距离，学生一次一人上台自取毕业证书，校长在台上安全距离外目视并祝贺。在台上拍一张毕业照，下来后与家长再拍一张合影，然后回到各自的车里。如果下雨的话就改为后一天的日期作为备用。
幸运的是，进入六月以后康州的疫情稳定下降，在6月20日的前一周，每天患病人数接近或只有个位数，死亡人数连续好几天为零，州卫生厅和镇政府终于批准了现场毕业典礼的计划，同时给出了详细的保持安全的建议。由于预报是一个大热天，所以毕业典礼将在6月22日下午4点太阳开始落下时开始，以防备过热中暑，计划在1个半小时结束。
老天有眼，6月22日果然是个大晴天，而且温度在25摄氏度左右，当天美国的新冠死亡人数已经降低到接近两位数。我们一大早就很兴奋地开始准备并期待着。到了下午2：30，我们就迫不及待地开车前往学校，希望提前到达、找到一个好的停车位以便清楚地看到主席台。
快到学校，才发现我们已经来晚了。学校的停车场已经几乎停满了汽车，在停车场的路口，老师们检查每个人是否戴口罩，并且给每个学生发一个印有中学标识的布口罩，之后工作人员带我们到停车场停车，有趣的是，刚好把我们安排停在一颗大树下面，非常阴凉，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前后汽车上的学生和家长们都向我们打招呼，有的说我们非常幸运。
我戴着口罩到停车场里走了一圈，发现许多家长都把车子装饰了一番，车身印着自家毕业的儿子或女儿的名字和祝福的语言，有的还贴上了儿女今后要上的大学的标志。毕业生和家长们有的穿戴正式，有的还穿的很性感，有的打扮的花里胡哨，真是百花齐放，家长们同学们热情地互相打招呼，相互祝贺。我好像来到了一个嘉年华活动现场。
下午4点整，毕业典礼开始了，主席台上方正好有一块磨菇云，由校长主持典礼，首先由学校合唱团的一位男生清唱了美国国歌“星光灿烂的旗帜”。
之后镇教育局局长发表了简短致辞，他赞扬学生们在疫情期间坚持线上学习，并且完成了学业，他向学生和家长们表示热烈的祝贺。
之后是校学生会主席、最优毕业生及学生代表简短致辞。他们都表达了对于高中学习的回顾和对未来的向往，向老师和家长们表示感谢，我特别注意到：他们讲话中都提到本届毕业生为社区贡献了超过20，000个小时的义务劳动，提到对社会的责任，他们有的组织去慰问老人院，有的组织了反对种族歧视的论坛，有的还参加了最近的BLM活动。
接着授予毕业证书的仪式开始了，学生们按照英文姓氏字母的顺序，按程序每十人一组来到前台，一次一人上台领取证书。校长带着口罩，站在一旁目视并用手势祝贺。
由于我们是Xu姓，我儿子排在最后一组的倒数第三位，他后面是一位杨姓的韩国裔同学。2020年一共只有五位亚裔毕业生。我注意到，尽管很多学生在我们之前就已经拿到证书了，但他们和家长们都回到车上热情地观赏并鼓掌，没有一辆车子离开。
在车上坐着观看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轮到我儿子了，我很激动地拿起照相机快步跟上。当校长念到我儿子的名字时，我儿子昂首挺胸面带微笑自豪地走上讲台，这时候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一些女生的尖叫声，因为我儿子是多年来唯一的一个参加美式橄榄球的亚裔学生，在学校有不少粉丝。每次训练和比赛都很辛苦，看到他身上和手臂上的伤，我常常很心疼，但此时的我倍感自豪，不停地给他拍照、摄像。
马上就要结束了，这时停车场降下了一架直升飞机，下来了一个身穿毕业服的学生，他快步向主席台跑来。这时校长宣布，这是我们今天的最后一位毕业生，他被国防军录取并且开始训练了，今天专门派直升机送他过来参加毕业典礼。全场又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时到了最后的一个传统节目，全场向天空抛出毕业帽。但是因为疫情改成抛出手中的一枝花，而且不能收回。随着校长一声令下，毕业生们欢快地向空中抛出手中的鲜花，大家欢乐跳跃着。这些年轻人情不自禁跳跃着、互相拥抱着，唱着、跳着、欢呼着。
目睹眼前这些欢快自信的年轻人，我的眼睛激动得湿润了，情不自禁地走到前面为这些年轻人拍照、摄像。
此时有人提醒我，校长在台上远远向我打招呼，并示意我到台上。我在一次家长会上就一个教育问题与校长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后来他接受了我的观点，从此我们经常有邮件来往。我来到台上，与校长碰了手臂后隔着距离交谈，校长向我表示祝贺，祝贺儿子毕业并考上了梦想的大学。这时摄影师请我和校长合影，我们隔着距离合影。我成了这次毕业典礼上少有的与校长合影的家长。
（2020年6月23日于耶魯园）
（责编 孙 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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