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指数的构建及应用

栾甫贵 赵爱玲 胡会林

【摘要】随着我国破产重整企业、僵尸企业的逐年增多, 如何有效度量、增强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

本研究基于相关文献及政策要求,采用层次分析法、熵值法、等权重法构建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指数, 并利用2007 ~ 2019年A股上市公司数据进行实证检验。

所构建的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指数, 旨在为监管部门制定监管政策、管理层制定经营管理决策、投资者进行企业市场价值预测和决策提供参考。

【关键词】持续经营;层次分析法;熵值法;指数构建

【中图分类号】F27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994(2021)18-0019-10

一、引言

国际财务报告准则及我国企业会计准则均要求以持续经营为基础编制财务报表。

国际财务报告准则基金会于2021年1月13日发布《有关应用持续经营要求的辅导材料》, 提出了“持续经营能力不存在高度不确定性、存在重大怀疑、计划破产清算或停止经营”等四类判断企业持续经营能力的情形。

《中国注册会计师审计准则第1324号——持续经营》对注册会计师在财务报表审计中与管理层编制财务报表时运用持续经营假设相关的责任作出了规范。

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发展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 而高质量发展有赖于企业持续经营能力的不断强化。

遗憾的是, 在现实中, 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暴露出许多不容忽视的问题:
通过国泰安数据库统计, 全国A股上市公司中的“僵尸企业”数从2008年的122家上升到2019年的398家; 通过中国国家文书裁判网、中国破产企业信息网等官方渠道进行统计, 破产重整企业数从2008年的15家上升至2019年的417家, 尤其近几年的企业破产重整数分别为2017年424家、2018年369家、2019年417家。

最为瞩目的是, 2021年1月29日, 海南航空收到了法院的破产重整申请通知, 表明其持续经营能力急转直下, 可能成为我国最大的破产重整案, 而破产重整企业无一不是资不抵债。

这些惊人的数据表明, 企业持续经营能力受到极大威胁, 企业高质量发展面临着严峻挑战。

2020年11月19日, 证监会上市公司监管部副主任孙念瑞在“2020上市公司高质量发展论坛”上表示, 证监会将优化退市标准, 将单一连续亏损退市指标改为组合类财务退市指标, 不再简单考察企业盈利性, 而是同时注重其持续经营能力, 对企业持续经营能力的研究刻不容缓。

然而, 企业持续经营能力的影响因素及其特征表现在哪些方面? 如何测度和评价企业持续经营能力?

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 本文参考监管部门对持续经营能力的有关要求, 构建企业持续经营能力基本评价指标, 从宏观层面、中观层面、微观层面三个维度反映上市公司持续经营能力, 通过问卷调查, 集合专家意见、相关性分析确定综合指标体系, 采用层次分析法、熵值法、主客观赋权叠加确定指标权重, 构建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指数, 并以2007 ~ 2019年所有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进行实证检验, 为上市公司持续经营能力综合评价、管理层经营管理、政府部门监管以及投资者投资决策提供参考。

二、文献回顾

(一)持续经营能力的界定

作为企业非常重要的一项能力, 持续经营能力的研究由来已久, 就持续经营能力的内涵, 学者们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方军雄[1] 提出企业的核心能力以及持续竞争能力决定了持续经营能力。

张红庆[2] 从会计学的视角分析了持续经营能力, 认为企业在编制会计报表时是假定其经营活动在可预见的将来会继续下去。

Atkinson[3] 认为, 持续经营是一个社会单位组织和控制个体并引导其朝着共同目标努力的基础。

韩莎莎[4] 认为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是由企业的竞争优势所决定的, 而持续竞争优势是企业自生能力的保证。

黄颖[5] 认为企业的持续经营能力体现了企业生存和发展的可能性, 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企业面临的宏观经济环境、行业政策、市场经营风险的状况, 以及企业内部财务因素的状况。

(二)持续经营能力的影响因素

持续经营是企业的综合能力, 必然会受到企业多方面因素的影响, 学者们针对该主题也进行过诸多研究。

王梓怡[6] 研究发现, 在评价持续经营能力时, 使用自由现金流指标评价要比使用会计利润指标评价更为可靠。

杨秋滨[7] 认为影响持续经营能力的因素是多方面的, 包括财务方面、经营方面和其他方面。

王啸哲[8] 研究发现, 股权集中度、Z指数(股权制衡度)、董事会规模和审计意见类型对公司持续经营能力有显著影响。

Masli等[9] 发现, 资本充足性、资产質量、流动性和监管担忧会影响银行的持续经营能力。

郑妍[10] 认为公司内部的财务状况、管理水平、技术水平、规模、生产经营性质以及外部市场环境、金融环境、法律环境会对公司持续经营能力产生影响。

王潞潞[11] 考察了公司治理因素对煤炭企业持续经营能力的影响, 发现股权集中度、董事会规模、董事会会议次数及高管持股对公司持续经营能力有正向影响, 股权制衡度、控股股东性质及高管薪酬对持续经营能力有负向影响, 两职兼任对持续经营能力的影响不显著。

(三)持续经营能力的衡量

持续经营能力是企业的综合能力, 学者们使用了不同的方法来将其量化, 具体而言有以下三类方法:
①以是否发生破产为界, 将企业划分为持续经营能力高与低两类, 此方法以Mayew等[12] 的研究为代表。

②用多个单一指标合成综合指标。

合成综合指标的方法也有所不同, 具体包括:
Altman[13] 使用营运资金与总资产的比率、留存收益与总资产的比率、息税前利润与总资产的比率、资本市价与债券账面价值的比率及销售收入与总资产的比率五个指标计算出来的Z值来衡量公司财务状况; 王啸哲、柴良棋等[14] 采用成长能力、现金流能力、偿债能力、营运能力、每股扩张能力为基础指标; 朱亮峰[15] 以煤炭工业企业为例, 建立了以宏观政策风险、市场经营风险、盈利能力评价、偿债能力评价、财务弹性评价五大指标为主的企业持续经营能力评价体系; 张学军、侯佳彤[16] 运用因子分析法, 建立了以盈利能力、现金流能力、偿债能力、营运能力、应收账款管理能力、发展能力和固定资产管理能力为基础指标的评级体系; 杨术杰[17] 从行业状况、经营质量、财务质量、治理情况以及其他因素五个方面进行了持续经营能力的评估框架分析; 刘强等[18] 通过层次分析法和专家意见征询法构建了森林可持续经营的综合评价指数; 曾丽华、王健[19] 选取资产负债率、总资产周转率、净资产收益率、营业收入增长率, 使用K-means聚类分析法评价了40家公司的持续经营能力。

③建立企业持续经营危机的Logistic预测模型, 此方法以Ohlson[20] 的研究为代表。

(四)简要评价

国内外学者的上述研究, 为深入了解和研究企业持续经营能力的评价与提升策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但仍存在以下研究不足:
①没有提出一套系统的评价体系; ②对企业持续经营能力定量化研究不够, 从而不利于直观、简捷地认识和把握企业的持续经营能力; ③不利于企业针对自身的薄弱环节采取有针对性的优化措施, 也不利于相关监管部门的监管评价以及投资者的投资决策。

为了更准确地认识持续经营能力、更精确地度量持续经营能力、更有效地提升持续经营能力, 有必要设计和应用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指数。

三、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指数的构建

(一)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指数评价指标体系设计

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指数旨在反映企业可持续经营能力的综合状况。

《企业会计准则第30号——财务报表列报》第二章第五条规定, 管理层在评价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时需要考虑宏观政策风险、市场经营风险、企业目前或长期的盈利能力、偿债能力、财务弹性以及企业管理层改变经营政策的意向等因素。

具体地, 在指标设置时本文考虑了以下四项基本原则:
①可操作性原则。

编制出的指数应当具有较强的应用性, 因而在选取指标时应基于可操作性原则, 选择较易量化的指标, 并且指标数不宜过多以保证合理的工作量。

②层次性原则。

如前所述, 企业的持续经营能力会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 应当将这些因素划分成不同的层次, 以便厘清每个层次因素的重要程度。

③客观性原则。

编制的指数最终是为了更准确地评价企业持续经营能力, 因而选取的指标应当满足客观监管政策的要求。

④可比性原则。

不同行业、不同规模等的企业之间数据可能存在不可比的问题, 为了削减这一影响, 在指标选取时应当选择相对数指标。

基于前人的研究成果、相关部门的政策要求及以上四个原则, 本文构建了如下指标体系用于衡量企业持续经营能力。

1. 宏观层面。

宏观經济因素是企业实际运营中无法忽视的因素, 企业的经营管理需要根据宏观经济因素的变化而进行相应的调整, 否则企业很难长久地经营下去。

宏观经济景气指数是国家统计局编制的一种指数, 反映宏观经济的运行情况。

本文选择宏观经济景气指数来反映经济景气度。

此外, 货币政策的变动会对企业的投融资规模产生影响, 进而影响企业的持续经营能力, 本文选择银行贴息程度来反映货币政策对企业持续经营能力的影响。

部分行业、部分企业会因为某些原因受到国家政策的支持, 得到相应的政府补助, 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企业的现金流压力, 因而本文选择政府支持力度来反映政府补助对企业的持续经营能力的影响。

2. 中观层面。

企业在行业中的竞争能力也会影响其持续经营能力。

首先, 如果企业的产品具有一定的品牌优势, 就会脱颖而出, 成为消费者最好的选择, 企业在与同行业其他企业的竞争中就提高了竞争力和持续经营能力。

其次, Yee等[21] 提出, 企业市场竞争力体现在市场份额上, 市场占有率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企业在行业中的竞争地位和盈利能力; 超额收益率是企业相较于行业内企业平均盈利水平的优势, 企业超额收益率越大, 越能为其持续经营带来源源不断的动力, 因而本文选择了品牌优势、市场占有率、超额收益率这三个中观层面指标。

3. 微观层面。

企业持续经营能力的强弱归根结底在于其自身能力的强弱。

其中, 盈利是企业经营的主要目标。

企业经营业绩最终会通过企业的盈利能力来反映。

偿债能力是指企业到期偿还债务的能力, 如果到期不能偿还债务, 企业的信誉会受到损害, 进而企业的销售、投资、融资活动都会受到不利影响, 最终会影响企业的持续经营能力。

财务弹性反映了企业应对现金流风险的能力, 现金流对于企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企业的财务弹性越大, 越能够抵御现金流风险, 持续经营风险也会相对降低, 因而本文选择了盈利能力、偿债能力、财务弹性三个方面的指标。

上述指标的具体设计见表1。

(二)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指数的模型设计

1. 指标权重的选择。

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是一种综合能力, 需要采用一种方法将上述12个单一指标合成综合指标。

目前学术界普遍采用主观和客观两类指标赋权的方法。

其中, 主观赋权法主要采用层次分析法, 客观赋权法主要采用熵值法。

层次分析法是一种将复杂的总目标分解成子目标, 进而分解成各指标, 通过计算判断矩阵的特征向量来确定各指标的权重, 最终确定总目标得分的方法。

熵值法是根据各项指标的观测值提供信息量的大小来确定各指标权重的一种赋权方法。

如果一项指标观测值间的差距越大, 那么该指标的权重越大; 如果一项指标观测值间差距越小, 那么该指标的权重越小; 如果一项指标的观测值完全一致, 那么其权重为0, 在综合评价中不起作用。

(1)主观赋值法:
层次分析法。

本文首先通过向高校资深教师、企事业单位中高层管理者发送线上问卷以征求专家意见。

问卷涉及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指标的选取和各指标的重要程度打分, 共收回196份有效问卷。

其中从高校教师处收回106份有效问卷, 占比为54.08%; 从企业从业人员处收回29份有效问卷, 占比14.8%; 从政府从业人员处收回8份有效问卷, 占比4.08%; 从非营利组织及其他单位从业人员处收回53份有效问卷, 占比27.04%。

根据专家打分情况和初步的相关性分析结果, 从最初的14个子指标中剔除2个子指标“流动比率和总资产净利率”, 其中流动比率和速动比率的相关系数为0.894, 保留专家得分较高的指标——速动比率(速动比率的专家得分平均分为4.03, 而流动比率的专家得分平均分为3.96), 总资产净利率和销售净利率、净资产收益率的相关系数分别为0.791和0.743, 保留专家得分较高的指标——销售净利率和净资产收益率(销售净利率、净资产收益率和总资产收益率的专家得分平均分分别为4.11、4.12和3.94)。

对保留的12个指标进行Cronbach信度分析, 得到α系数为0.892, 大于0.8, 说明数据信度质量高, 可用于进一步分析。

问卷调查的结果显示, 专家得分最高的前三个二级指标为现金财务弹性、市场占有率和净资产收益率, 得分分别为4.18、4.16和4.12。

根据专家得分大小对保留的12个指标进行重要程度排序, 然后建立每一层级的判断矩阵, 通过判断矩阵计算出指标的权重, 最终构建起12个指标在层次分析法下的权重向量ωA。

(2)客观赋值法:
熵值法。

利用熵值法计算指标权重一般按照以下步骤进行:

首先, 利用公式(1)计算各指标的熵值。

熵值的大小决定了该指标在综合评级中发挥作用的大小。

其中, ei代表指标i的熵值, n代表指标i的观测数量, Vij代表指标i的第j个观测值。

ei=-             Vij×lnVij (1)

其次, 在各指标熵值的基础上, 利用公式(2)计算出各指标的权重。

其中, ωi代表指标i的权重, k代表指标的总个数(在本文中k值为12), 根据每个指标的权重构建12个指标的在熵值法下的权重向量ωE。

[ωi=1-eik-i=1kei] (2)

(3)主客观结合法。

虽然本文已经尽可能地向更多专家咨询意见以缓解层次分析法中专家判断不同造成的偏差, 也尽可能地获取更多年份的数据以缓解熵值法中样本数据量不足造成的偏差, 但是仍然无法完全克服层次分析法专家经验不足或判断失误产生的主观误差和熵值法中数据不能很好地反映指标产生的客观误差。

本文参考苑泽明等[22] 、崔也光等[23] 的研究, 将层次分析法和熵值法得到的权重进行等权重叠加以中和两种方法的优缺点, 即采用公式(3)来确定最终的指标权重。

[ω综合=12ωA+12ωE] (3)

2. 模型的构建。

通过以上步骤确定了持续经营能力指标体系各指标的权重, 最终构成的持续经营能力指数模型如下:

GCAI=ω1BIM+ω2EIR+ω3GS+ω4BA+ω5MS+

ω6ER+ω7ROS+ω8ROE+ω9QR+ω10LEV+ω11CFF+

ω12DFF,     ωi=1, i=1,2,…,12   (4)

四、實证检验与分析

(一)样本选择、数据来源与指标预处理

1. 样本选择。

本文选取2007 ~ 2019年沪、深两市A股主板上市公司为初始样本, 并在此基础上对样本进行筛选:
①剔除金融保险类样本; ②剔除ST等特殊处理以及退市的样本; ③剔除当年上市的样本; ④剔除关键数据缺失的样本。

2. 数据来源。

本文所用的数据来源具体如下:
宏观经济景气指数来自于国家统计局网站, 政府补助数据主要来自于国泰安(CSMAR)数据库, 并与万得(Wind)数据库中的政府补助数据相互补充验证; 其他财务数据均来自国泰安(CSMAR)数据库; 部分缺失数据通过手工搜索予以补充。

3. 指标预处理。

由于各指标存在量级的不同, 需要对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 本文采取认可度较高且易操作的最大最小值法进行处理, 即对于正向指标(如品牌优势), 按照如下公式对数据去量纲化, [标准化后的数据=原数据-最小值最大值-最小值]; 对于反向指标(如资产负债率), 按照如下公式对数据去量纲化, [标准化后的数据=最大值-原数据最大值-最小值]。

由于该方法容易受到异常值的影响, 为了减少异常值对无量纲化数据的影响, 本文对所有数据进行上下1%的缩尾处理。

(二)相关性检验

在构建一个综合指数时, 应当针对指数的特性, 从不同角度选取不同的指标来构建, 因而各个指标间应该是不易替代的。

通常意义上来说, 指标间的相关系数如果超过0.8, 则表明指标间相关程度较高, 指标存在一定的替代性[22] 。

若指标体系中存在相关程度高的指标, 那么指数的构建效果将会因此减弱。

为了证明在经过理论分析和专家评价之后的指标体系不存在重复替代的问题, 本文对12个二级指标进行了相关性检验, 结果如表2所示。

不难发现, 指标间相关系数均小于0.8, 不存在明显的重复替代问题。

(三)权重的计算结果

表3是依据专家得分建立的判断矩阵的一致性检验结果和层次分析法计算的权重。

一致性检验的步骤如下:
第一步, 计算判断矩阵的最大特征根λmax。

第二步, 根据公式(5)计算出一致性指标CI, 其中m是判断矩阵的阶数, λmax是判断矩阵的最大特征根。

第三步, 根据矩阵阶数在平均随机一致性指标表中查找对应的平均一致性指标RI。

第四步, 根据公式(6)计算一致性检验系数CR。

第五步, 比较一致性检验系数CR和0.1的大小, 一般来说, 如果CR<0.1, 则一致性检验通过; 否则, 一致性检验没有通过, 需要对判断矩阵进行适当修正。

如表3所示, 6个判断矩阵无论是单独还是在总体上均通过了一致性检验, 说明可以进行下一步权重的计算。

本文在计算权重时选择采用几何平均法。

准则层和方案层权重的计算结果如表3中W1 ~ W5行所示。

[CI=λmax-mm-1]    (5)

[CR=CIRI] (6)

表4是两种方法计算的指标权重和采用等权重法计算的综合权重结果。

可以发现除宏观经济景气指数之外(实际上两种方法得到的宏观经济景气指数相同是由于保留小数造成的), 其他指标在两种方法下得到的权重均不相同。

在层次分析法下, 销售净利率和净资产收益率的权重最大为0.1423, 在持续经营能力中发挥的作用最大, 但是这两个指标在熵值法下的权重却仅为0.0278和0.0316, 在指标体系中发挥的作用并不大, 计算结果证实了层次分析法和熵值法因为自身特点不同而得出了不同的权重。

在采用等权重法综合了层次分析法和熵值法的优缺点之后, 可以发现:
①政府支持力度在持续经营能力指数中的权重最大, 表明政府支持在企业持续经营能力中的作用突出。

②12个二级指标对于持续经营能力的贡献可以划分为4档:
宏观经济景气指数、政府支持力度和品牌优势三个指标最为重要, 权重之和为40.96%; 销售净利率、净资产收益率、资产负债率和现金财务弹性的重要程度次之, 权重之和为33.49%; 市场占有率、速动比率和负债财务弹性的重要性为第三档, 权重之和为19.19%; 银行贴息程度和超额收益率对持续经营能力的影响最弱, 权重之和为6.36%。

所以, 最后构建的持续经营能力指数模型为:

GCAI=13.50%×BIM+3.88%×EIR+16.97%×GS+10.49%×BA+6.49%×MS+2.48%×ER+8.51%×ROS+8.70%×ROE+5.79%×QR+8.02%×LEV+8.26%×CFF+6.91%×DFF (7)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按照上文构建的指数模型, 本文对2010 ~ 2019年上市公司持续经营能力指数进行了计算。

由于篇幅限制, 本文仅列示了2015 ~ 2019年持续经营能力指数排名前20的上市公司的简称和指数得分。

如表5所示, 持续经营能力指数排名靠前的上市公司集中于生物医药行业与电子科技行业, 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这两类行业良好的发展前景有益于提升上市公司的持续经营能力。

接下来, 本文将对已经构建的持续经营能力指数模型进行信度和效度检验以证明指数的有效性。

(五)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指数的检验

1. 一致性检验。

一致性检验是对不同方法或者基于同样方法采用不同样本得到的结果是否具有一致性所做的检验。

本文采用Kappa检验对持续经营能力指数的指数权重进行一致性检验, 根本目的是想证明本文构建的持续经营能力指数具有可信度, 不会因为样本区间不同而产生明显的差异。

一致性检验按照如下步骤进行:
首先, 如上所述, 本文已经以2007 ~ 2019年的上市公司样本作为基础, 计算出各指标权重, 进而计算出上市公司2007 ~ 2019年的指数得分; 其次, 使用各年度样本重新计算权重, 即计算出2007 ~ 2019年共13组指标权重, 进而计算出各年份的指数得分; 将基于全样本计算的指数得分和基于不同年份计算的指数得分按照大小进行5等分, 对两类评价的结果进行Kappa一致性检验, 如果一致性检验的结果显示P值小于0.05, 则说明评价结果具有一定的一致性, 还应观察Kappa系数, 若系数小于0.2则说明一致性程度较差, 系数在0.2 ~ 0.4之间则说明一致性程度一般, 系数在0.4 ~ 0.6之间则说明一致性程度中等, 系数在0.6 ~ 0.8之间则说明一致性程度较强, 系数在0.8 ~ 1.0之间说明一致性程度很强。

进一步将两类指数得分进行6、7、8、9、10、15、20等分并继续进行一致性检验。

一致性检验的结果如表6所示。

可以发现, 两类评价结果在进行不同的等分之后, Kappa检验的P值均小于0.05, 初步证明两类评价结果具有一致性。

进一步观察Kappa系数发现, Kappa系数的最小值为20等分时的0.6974, 最大值为5等分时的0.8710, 均高于0.6, 说明两类评价结果的一致性较强。

即使将指数得分进行20等分后, 仍然满足Kappa一致性, 说明指数权重的计算结果是稳健的, 样本选择带来的差异不显著, 指数的信度可以接受。

2. 有效性检验。

《中国注册会计师审计准则第1324号——持续经营》规定了注册会计师需要对管理层在编制财务报表时运用持续经营假设是否恰当获取充分适当的审计证据, 并对被审计单位的持续经营是否存在重大不确定性得出结论。

持续经营审计意见就是在被审计单位出现重大不确定性的持续经营状态时, 注册会计师出具的明确提醒投资者注意的一种审计意见[24] , 可以说持续经营审计意见是持续经营能力受限的直观表现, 因而可以预期公司的持续经营能力与持续经营审计意见呈负相关关系。

本文用持续经营审计意见与构建的持续经营能力指数进行回归, 以检验指数的有效性。

持续经营能力指数GCAI与持续经营审计意见GCO的回归结果见表7第(1)、(2)和(3)列。

可以发现, 无论是否控制年度、行业效应和其他控制变量, 持续经营能力指数都与持续经营审计意见呈负相关关系, 指数通过有效性检验。

企业价值是未来现金流量的折现值, 与企业未来持续经营能力具有高度相关性[25] 。

持续经营能力弱的企业在财务方面可能存在现金流障碍、资产流动性障碍等问题, 在经营方面可能存在资产配置不当等问题, 在治理方面可能没有有效的激励和约束机制, 以上因素均会对企业业绩和企业价值造成不利影响。

而持续经营能力强的企业会向外界传递企业在财务、经营和治理方面不存在不利因素, 企业将会在未来较长时间内持续经营下去, 因而会增强投资者信心, 从而使得股价上升, 企业价值增长。

本文用持续经营能力指数与公司的托宾Q值进行回归, 以检验指数的有效性, 回归结果见表7第(4)、(5)和(6)列。

可以发现, 无论是否控制年度、行业效应和其他控制变量, 持续经营能力指数与托宾Q值均呈正相关关系, 指数通过有效性检验。

五、企业持续经营能力强弱的评价

(一)总体评价

表8列示了2007 ~ 2019年样本公司持续经营能力指数得分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可以发现, 有效样本的绝对数量在13年间逐年递增, 从2007年的1340家增长到2019年的3478家; 各年度得分均值在1.3左右波动, 其中2010年得分均值最大为1.377, 2019年得分均值最小为1.266, 各年度得分差异不大, 可见上市公司整体持续经营能力在各年间较为稳定; 各年度的极差差异较大, 其中2010年度极差为0.682, 是2010 ~ 2019年间的最大值, 同时该年的标准差为0.089, 是2010 ~ 2019年间的最大值, 可见上市公司持续经营能力两极分化问题较为严重。

(二)分项评价

持续经营能力指数评价模型的一级指标包括宏观政策风险、市场经营风险、盈利能力、偿债能力和财务弹性。

表9列示了各年度五个一级指标得分的均值, 可以发现:
相较于其他四个指标, 宏观政策风险得分最高, 证实了该指标对持续经营能力的影响最大; 除宏观政策风险之外, 其他四项指标的均值在各年度间变动不大, 各年度持续经营能力的差异主要是由于各年度宏观经济风险的差异所致(2010年的宏观政策风险得分最高, 同時2010年总得分最高, 2019年的宏观政策风险得分最低, 同时2019年总得分也最高)。

以上两点均说明公司持续经营能力受宏观政策变动的影响较大。

(三)分行业评价

根据《上市公司行业分类指引(2012年修订)》, 将样本公司划分成不同行业, 因为金融业企业与其他行业的企业经营模式和核算模式均有区别, 已经在数据处理阶段将金融行业企业剔除, 所以本文的有效样本共涉及18个行业门类, 将制造业按照行业大类进一步分为4个二级行业类别, 最终分析的行业合计为21个。

表10列示了21个行业在2007 ~ 2019年间持续经营能力指数得分的均值, 从总体得分来看, 持续经营能力排名前三位的行业依次是居民服务、修理和其他服务业1.377分, 住宿和餐饮业1.373分以及制造业(40-43)1.355分, 排名后三位的行业依次是批发和零售业1.280分, 房地产业1.274分以及建筑业1.254分。

由持续经营能力指数得分排名来看, 虽然排名靠前与靠后的行业得分差异不大, 但呈现出一定的规律:
居于前列的多为客户基础较为坚实、发展较为稳定的传统行业或为技术密集型的新型行业; 处于中下游的行业多为近年来受政策调控、面临转型压力的传统行业。

(四)分地区评价

将样本公司按照注册所在地划分为华北、华南、华中、华东、西南、东北、西北七类(东北:
黑龙江、吉林、辽宁; 华东:
上海、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江西、山东; 华北:
北京、天津、山西、河北、内蒙古; 华中:
河南、湖北、湖南; 华南:
广东、广西、海南; 西南:
四川、贵州、云南、重庆、西藏; 西北:
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 并对各个地区公司的持续经营能力进行评价, 得到如表11所示的得分及排名情况。

可以发现:
各区域公司持续经营能力得分的平均值均接近1.3, 差异较小; 华北区的持续经营能力得分最高, 均值为1.313, 该地区国有企业分布较为密集, 老牌上市公司较多; 华南区的持续经营能力得分排名第二, 均值为1.311, 华南区内广东省的上市公司数量较多, 经济优势较为突出; 西南区的持续经营能力得分排名第三, 均值为1.30625, 该地区虽然地理优势并不突出, 上市公司数量不多, 但是四川省和重庆市近年来发展势头较为迅猛。

按地区进行分析后发现, 是否为国有企业、地理位置及经济发展水平均有利于公司持续经营能力的提高。

六、结论及建议

(一)结论

本文结合宏观政策风险、市场经营风险、盈利能力、偿债能力及财务弹性5个一级指标、12个二级指标构建了企业持续经营能力指数。

对构建的指数进行一致性检验和有效性检验后发现, 该指数在评价时具有一致性并且能够有效反映企业的持续经营能力。

本文构建的指数有助于行业、地区、企业持续经营能力大小的横向、纵向比较, 丰富了企业持续经营能力的相关理论研究。

通过研究, 本文得出以下结论:
①上市公司整体持续经营能力在各年间较为稳定, 但两极分化问题较为严重; ②分项评价后发现, 宏观政策风险对公司持续经营能力的影响最大; ③按行业分析后发现, 持续经营能力居于前列的多为客户基础较为坚实、发展较为稳定的传统行业或为技术密集型的新型行业, 而持续经营能力处于中下游的多为近年来受政策调控、面临转型压力的传统行业; ④按地区分析后发现, 国有企业较多、地理位置较优越、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地区的企业持续经营能力较强。

(二)建议

针对上述结论, 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①为了缓解持续经营能力两极分化的问题, 无论是排名靠前还是靠后的企业都应当持续关注宏观经济、行业及企业自身是否存在对持续经营产生不利影响的因素(如管理方式与企业发展政策不适配、销售的产品不符合国家产业政策、生产技术还有改善的余地等), 如果存在这些不利因素, 企业应该有针对性地处理这些不利因素; ②宏观经济政策对企业持续经营能力具有不可忽视的影响, 相关部门在制定相关政策时应当充分考虑该影响, 企业管理层也应当视宏观经济政策的变化对公司经营管理政策进行调整; ③传统行业应当主动转变经营方式, 在宏观政策允许的情况下寻找能够长久经营下去的方式; ④地理位置优越的企业要想提升持续经营能力, 应当充分利用地理优势。

本文对持续经营能力指数的理论构建和应用探索仍处于研究的初级阶段, 尚有以下完善空间:
①指标体系有待完善。

虽然本文已经尝试选取较为完善的指标以衡量持续经营能力, 但仍有一些变量(如宏观政策的制定)难以量化致使本文的指标存在一定的衡量误差, 笔者未来将尝试更多方法来完善指标体系。

②指数的应用范围有待拓宽。

由于非上市公司的数据获取难度较大, 本文仅构建了在公开数据库能够获取到数据的上市公司持续经营能力指数。

但作为市场重要组成部分的非上市公司, 其持续经营能力同样具有非常重要的研究意义, 笔者以后将尝试构建非上市公司的持续经营能力指数, 以探索在不同信息背景和制度背景下, 国家间持续经营能力指数的比较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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