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
摘要：伴随医疗建设的发展、时代文化的冲击和大众审美的提高，人们对医疗室内空间设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笔者作为奋战在医建环境设计的一线设计人员，结合20多年的医疗环境设计从业经验，在本文以设计美学和人文关怀为基础，从尺度、配色、材料、功能、造价、风格等角度切入探讨如何提升医建环境品质的大命题，以及设计良好的室内环境对医患身心健康的积极作用力，同时展望未来医疗室内空间设计的发展趋势，以期为中国医疗环境建设进一步完善提供有益参考。
关键词：医疗室内空间设计 设计美学 疗愈设计 医建材料 造价控制
在医院的建筑设计和室内空间设计实践当中，设计师往往更加注重医院建设的功能性，如探讨人流流线是否合理、功能使用是否便利以及如何利用外观维系医院卫生严谨的形象等问题。反观，设计过程似乎缺乏对人文关怀的重视，以及对设计美学的探讨。恰恰设计美学是人文关怀的直接体现，能够直接引起患者和医护人员对于使用空间的共鸣，从而对空间感到亲切、产生依赖感。
本文意在探讨医疗空间的人文魅力如何通过美学形式得以表现，即在兼顾医院功能性和经济性的基础上植入美学理念，倡导当下的医疗院所、科研空间等公共空间关注人文关怀的美学表达。
一、颜值即正义
面对互联网文化消费时代的到来，我们常说“颜值即正义”，实际上美本身就是一种生产力的体现，即“颜值就是生产力”。从设计师的角度来看，设计者本身在设计过程中更应该成为沟通空间与受众的桥梁，将专业设计的审美和大众心理相结合。
室内空间设计通过组合不同的空间形式，使用多样的设计手法，让受众在使用过程中对空间的理解不仅停留在视觉层面，还要对人群起到心理引导和暗示的作用。例如同样一个人，通过不同的穿着打扮就能改变他人对其的印象与认知，从而可能诱发不同的交往行为（图1）。同理，空间环境与人之间的作用与联系也是真实存在的，周边环境的影响往往对人的心理感受和行为方式有着不可忽视的刺激与引导作用。审美没有高下之分，只是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环境下，因性别、认知、年龄等存在差异而产生的感受差别。由于这些差异的存在，人与人之间对美的理解也不尽相同。
美不单纯是一个感性的认知概念，寻求美的过程也是充满技术含量的。亚里士多德说过“美是和谐”，美是让人把感性的内容，通过理性的认知过程直观地表达出来。理性的认知可以通过规范、学习、培训得来，而美则需要在理性的基础上结合感性认知来体会。我们在做设计的过程中难免落入误区，例如医院的设计永远将功能性放在第一位，实际上作为一名设计师，将医院的功能流线做好是最基本的要求，更深层次的要求是能在满足实用功能的基础上挖掘美学价值，给病患带来心理上的慰藉，产生辅助疗愈的功能。
二、医疗室内空间设计——色彩与功能的平衡
20世纪90年代建设的医院往往考虑其功能以及使用者的便利高效，而忽视对病患的人文关怀。这类医院的设计多以单一的浅白色调为主，整体氛围较为冷漠，这无形中加大了患者就诊时的焦虑心理。2000年后国内的医院设计，尤其是2003年非典疫情过后，伴随着国家对医疗基础设施的重视和大规模医疗建筑的建设，使医疗机构的品质得到提升。现今民营医院增多，其更加重视医院的舒适感和人性化的关怀，并引入国外优秀的人文关怀理念，使国内医疗室内空间设计不仅保有民族文化特色，同时逐步缩小与国际化医疗空间设计的差距。
在医疗室内空间设计过程中，设计师时常执着于功能性和美的平衡，最后顾此失彼，变得毫无特色，但实际上不好看的设计往往也不好用，而看起来和谐舒服的空间设计，即使有小的缺点，也瑕不掩瑜。例如“丁义珍式窗口”（图2），无论是从人的尺度还是形式上，都是极不和谐和不适的。医院拥挤的电梯厅和候诊区域，以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接诊台，通过合理的设计都可以解决。例如医院的接待窗口，应当以符合人体工程学的尺度来设计窗口的尺寸，做到真正的人性化设计；
设计时应在电梯前厅预留出足够的等候空间，避免上下电梯时拥挤；
将候诊空间设置成具有一定独立性的特定空间，给病患带来良好的隐私性，避免开敞环境下嘈杂的人群和拥挤的空间给病患带来不必要的心理压力。
图3中的验血窗口设计，虽然没有复杂的材料和绚丽的色彩，但它合理的功能比例本身就带有一种和谐的美感，因为“好用”给人带来舒适安心的感受，让患者和医护人员有了一个平等交流的空间。选用无框玻璃形式的隔断，既起到院感控制的功能，同时让人与人之间有了目光上的交流，从而在心理上产生微妙的认同感。吊顶和地面的材料都是使用常规材料，让空间显得朴实亲切。通透的窗户把室外的景观绿化映入室内空间当中，良好的采光能够缓解患者抽血前的心理压力，营造轻松的氛围。
三、医疗室内空间设计——流程与造价的把控
在做医疗室内空间设计时，设计师介入整座医院的建筑设计是十分有必要的。受制于国内的建设流程，很多建筑项目的室内空间设计阶段位于土建建设、一次机电安装等之后，这导致在室内空间设计方案确认后，进场施工时，会出现需要拆除原建筑的功能墙体或机电的情况，造成了工期的浪费和设备材料的损失。因此，合理的室内空间设计阶段应该在建筑平面方案的确定过程中进行，或者将一次机电和装修的二次末端機电进行结合，专业统筹建筑和室内空间设计以及机关机电等专业的衔接，就能很好地规避和解决以上问题。国家在医疗建筑设计中大力推行设计全过程和EPC工程，对于完善、统筹设计工程起到了很好的推动作用。
室内空间设计几乎贯穿整个医院项目建设的全过程，当建筑方案确认时，室内空间设计方案就应该跟建筑方案有明确的匹配。现如今医院项目业主方的需求都比较细致深入，设计师应尽早与业主沟通，在方案确定前期对项目有一个全面的把握，对基本功能、形式造型、装饰材料、美观度等各方面有一个很好的平衡。其中还有一点至关重要，也是设计师容易忽视的，就是对于造价的控制。设计师为了把装修效果做好，往往会大量使用一些贵重的材料或复杂的造型，用繁复的手法来进行所谓的装饰和美化，这样就造成了价格无限制的提升。一个好的设计师应该通过设计来控制整个工程的造价，来替业主节省费用。虽然设计费用在整个工程费用的占比大概只有5%左右，但它对整个工程造价的影响和控制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在造价控制的过程中，把控材料的选择是至关重要的环节。一个专业的设计师应将材料进行合理分配，杜绝铺张浪费的烦琐形式，因此在材料设计中要做到恰到好处。
四、医疗室内空间设计——材料与色彩的设计
材料本身是没有高低档次之分的，只需要做到恰到好处、合理美观即可，更多的是需要设计师的搭配设计。医院设计中常用的材料有石材、地砖、树脂板、抗菌壁纸、涂料、铝板等，这些基础材料通过设计师进行色彩搭配，都能够达到良好的视觉效果，所以好的设计绝不是一味堆砌造价高昂的材料。在医院设计中，材料的绿色环保是必然的要求，我们要避免甲醛等污染对病患和医护人员的身体造成伤害，不仅装修时用的材料要满足环保标准，室内软装的选择如窗帘布艺、家具等也应一并考虑。
20世纪我国提出“德智体美劳”的教育方针，“美”的概念却往往被忽视，而在互联网高度发展的今天，我们不断提倡美育，强调美育的重要性。室内空间设计为了达到美学的效果，在选择材料时会注重色彩的搭配，通过丰富的色彩变化给医患心理带来舒适感。作为设计师只有熟知色彩对人心理的影响和对空间气氛的二次塑造，才能更好地进行色彩设计。好的室内空间设计一定是配色和谐的，能带给人舒适感的。设计中色彩搭配是一门深奥复杂的学问。在现代室内空间设计中，设计师们常运用“莫兰迪色”的配色，色彩饱和度降低意味着在色彩中加入了一定比例的灰色，增加了颜色的质感，产生静态美、和谐美。医院空间中很适合这种柔和淡雅的灰色系，能给患者和医护人员带来温馨舒缓的感受，在一定程度上能缓解医院内紧张压抑的气氛。
19世纪至20世纪，著名画家莫奈的“伦敦国会大厦”系列作品（图4），描绘的是雾霾中的伦敦国会大厦。它每幅画面的色彩是同色系的，用协调的灰色系来表达伦敦雾气氤氲之中天光的细微变化，达到了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从绘画和设计的角度来看，可以常用灰色系的搭配，传达柔和、雅致、静谧的理念和氛围。所以我们在进行医院室内色彩设计时，要避免饱和度过高的颜色和单一纯色的大规模应用，可以多选用灰色系的搭配。
例如图5中的某血透中心室内设计就采用了统一的色系做搭配。通常做血液透析的病人心理压力会比较大，更需要温馨舒适的环境来调节心情。血液的红色易让人产生恐惧感，采用冷色系的色彩风格会淡化这样的感受。该血透中心的配色设计十分简洁，同时采用了极简主义的设计风格，营造出温馨的氛围。
在设计医疗空间时，要避免一个错误认知，那就是医院室内所有区域的材料都需要高强度的洗消作业，都需要备耐消毒、耐擦洗。而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各个区域是有分区的，如大厅、医疗主道或候诊的公共区域，与普通的公共空间要求接近，对于病房、诊室和一些特殊候诊区，它的耐擦洗要求相对较高，而到了手术室、功能用房、血透中心等，根据相应级别又有不同的洁净要求。因此，在我们做设计时，无须在医院内每一个空间都使用全洁净、全消毒材料，而是根据空间用途，做到适可而止。
医院在建设之初，往往会预留可供人们交流的休憩场所，比如下沉式广场、咖啡厅和一些绿化空间设计等。经过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未来对于医院的要求又有所改变。
五、未来医院设计趋势
国内医院的建设在近二十年中一直处于高速发展时期，但仅仅是数量上的增长，离真正质的飞跃还有很大距离。在疫情防控常态化的背景下，人类的精神状态和生活方式发生了很大程度的转变。随着国家政策要求的提高和人们的健康意识不断提高，未来医院的建设可能会更加人性化，专属性会更明显，且会针对不同的适用人群进行定制，如针对妇幼、中老年或者是各种特殊疗养类、康复类项目等。
隨着大数据、互联网以及5G智能化设备的发展完善，医院内繁复的初诊和检查通过网络就可以完成。智能化设备将根据化验结果以及病人的各项身体指标，包括身高、体重、年龄、病史等，量身定制出治疗方案。在信息化时代，未来的医疗公共空间设计可能随着就诊方式的改变而改变，很多需求在网上就可以完成。而人们对于医疗空间美的追求不会改变，打造美好的环境和生活也将是人们不断追求的目标。设计师更应该关注在设计过程中如何灵活运用设计手法把握材料和色彩等各个元素，创造出功能、美观俱佳的医疗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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