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道路
摘 要：潍县战役是指华野山东兵团在1948年4月间的解放潍县之战，亦是华野山东兵团在山东战场转入战略反攻后首次城市攻坚战。此战中，华东野战军与国民党军在武器弹药、战场战术、后勤保障等方面的较量结果对战役走向有着不容忽视的影响。为解放潍县，华东野战军努力提高武器装备水平，认真筹划攻城战术和后勤保障工作。而国民党潍县守军困守孤城，武器弹药及战术上问题频频，其防御失利绝非偶然因素所致。
关键词：潍县战役;华东野战军;武器装备;战术
中图分类号：D9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1.20.058
1948年春，华东野战军发起胶济路西段战役，目的是解放国民党军控制下的周村、张店、潍县等地。其中攻打潍县的战斗自4月2日打响，至27日顺利结束。而现有的研究成果对华野部队成功攻克潍县的原因关注不多，经笔者多方查阅，目前所见仅有周宏雁主编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国解放战争史》第3卷中略有阐述，但在细节上稍显不足。有鉴于此，本文在现有的研究基础上，结合相关资料，从武器装备、战术探究国共双方各自在潍县攻防战中优劣之处，以期从多维视角来认识解放军取得潍县战役胜利的原因。
1 国共双方在潍县战役期间武器装备之对比
1.1 武器装备种类、数量
关于潍县守敌的装备情况，总计有94式山炮15门、92式步兵炮7门、迫击炮40门、六○炮51门、火箭筒12门、掷弹筒230门、重机枪91挺、轻机枪725挺、冲锋枪200枝，短枪1181枝、步枪15369枝、卡宾枪55枝。
中共不是武器決定论者，但并不等同于不重视武器装备在战争中的地位和作用。解放战争开始后，中共着力为解放军提供各式武器装备。到1948年时，解放军的装备水平上较解放战争初期已经有了大幅度提高。华野山东兵团攻潍部队就装备有美式榴弹炮12门、日式榴弹炮5门、野战炮7门、山炮22门、重迫击炮39门、82迫击炮126门、81迫击炮9门、92步兵炮10门、60炮133门、战防炮2门、火箭筒20具、手炮14门、掷弹筒46具。
从上述数据的对比中可以发现，解放军攻城部队对国民党守军形成压倒性的火力优势。由于此时解放军空军部队尚未成立，国民党军拥有空中优势。在潍县战役中，国民党军曾派出过战机前往潍县执行对地攻击与运输等任务，但国民党军弱小的空军力量在广阔的交战地域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所以，国民党军虽有制空权，却对战局无实质性影响。在潍县战役最激烈的时候，“也曾一次来过四架（B-25中型轰炸机），小飞机一次也来过十几架（P-51野马式战斗机），但是一点作用也不起……一点办法没有”。
1.2 武器性能
为更直观地了解潍县攻守双方的装备性能差异，此处以攻守双方装备的火炮和迫击炮、手榴弹作为比较对象。
火炮是现代城市攻坚战必不可少的技术兵器，在压制敌方火力、杀伤有生目标等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以交战双方装备的火炮威为例，华野攻城部队装备的91式105榴弹炮射程10900米，榴弹重16kg，国民党守城部队装备的92式步兵炮射程只有2788米，炮弹重3.8kg。从上述数据的对比中可知，华野攻城部队不但在火炮数量上超过守军，在火炮射程、威力等战术指标上也超越国民党潍县守军。
迫击炮、手榴弹是解放军另一重要火力来源。手榴弹、迫击炮等武器既可以提供必要火力且生产工艺相对简单，造价不高，生产原料易得，易于大批量生产。所以，在抗日战争时期，无论是中共领导的抗日武装还是国民党军，都重视使用手榴弹、迫击炮等火器弥补与日军的火力差距。在全面抗战期间，中国各兵工厂共生产60迫击炮5000门、82迫击炮约7500门、迫击炮弹550多万发，手榴弹的产量也有3000多万枚。迫击炮与手榴弹成为抗战时中国军队非常倚重的近距火力。
至解放战争时期，解放军对迫击炮、手榴弹、机枪等轻武器的倚赖程度有增无减。结合作战经验，将上述武器合理组合后，在历次战斗中打出许多优异的战绩。在4月24日的攻潍战斗中，79团8连率先登城后即遭敌疯狂反扑。8连战士使用机枪、手榴弹等武器连续打退守敌10次进攻，保证了后续部队迅速登城。
反观国民党军，因大量换装山炮与榴弹炮，逐渐轻视迫击炮在战斗中的地位，并陆续削减装备数量。结果在近距对决中，国民党军常常被解放军发射的迫击炮弹所杀伤。
2 国共双方在潍县战役期间战场战术之对比
2.1 华东野战军的攻城战术
在战术运用上，华野山东兵团贯彻解放军集中力量打歼灭战的优良传统，以“攻关专攻关，攻城专攻城”的原则使用兵力，如清扫潍县周边据点的任务是由9纵26师和西海部队负责，而9纵25师、27师则是专用的攻城主力部队。其次，提出“稳扎稳打”，保存有生力量，不拖延时间，有计划、有准备地投入战斗。
不仅如此，华东野战军又根据战斗进程规划了更为细致的战术。在突破城防工事阶段，华野的攻城战术有以下几点：
第一，对壕作业。鉴于潍县拥有坚固的城防工事，华野攻城部队选择土工作业挖掘交通壕向前推进，“潍县之战……改造地形下了苦工，仅9纵挖掘了长达145华里的电光型交通沟……使步兵冲锋出发地接到敌至最短距离，予攻击很大方便，且减少许多伤亡”。
第二，爆破战术。在重炮不足的情况下，面对城市攻坚战，解放军主要的应对举措是以大量炸药爆破城墙打开突破口。在进攻潍县过程中，79团战士正是在炮兵火力的掩护下，在坑道（交通壕）中运动至潍县东北关城垣，实施连续爆破，将城墙炸塌后，占领3处突破口。
第三，炮火集射和步炮协同。现代战争普遍采用多兵种协同作战，由于解放军当时没有空军，炮兵就成为潍县战役期间解放军步兵唯一的支援兵种。在攻打潍县的战斗中，解放军攻城部队在总攻发起时动用山炮以上重炮80多门轰击西城北城墙的火力点和碉堡，掩护步兵冲锋。华野步兵与炮兵配合也十分娴熟。华野九纵在战后的总结中称：炮兵炮击行动暂停5分钟后，各主攻部队均有一部越过壕沟，执行爆破城墙与清扫城墙下地堡的任务。多兵种协同作战成为潍县战役中解放军克敌制胜的重要保障。
在巷战阶段，华东野战军攻城部队的战术主要有以下几点：
第一，利用战斗小组大胆穿插，分割包围守军据点。华野山东兵团要求战士多以小群或分队为单位行动，“包围迂回分割敌人，正面可以少数部队牵制，主力从侧翼攻击”，将城区内的守军分割成数个小据点，割裂其相互间的联系，以达到各个击破之目的。
第二，以破墙战法向前推进。破墙，是解放军为应对国民党军在城区布置火力点和障碍物时打通房屋院落的战法。参与攻潍的79团1营营长董万华回忆潍县巷战时曾提到“战士事先备有大铁锤和十字镐，几下就是一个大窟窿，穿墙而过。我们迅速向前发展，敌人工事根本不起作用，沒有办法阻止我军前进。”
第三，发扬近战火力优势。在城市巷战中，山东兵团在《关于潍县攻城战斗几个战术问题的指示》中着重强调：“在巷战中，我们必须充分的发挥手榴弹、冲锋枪、汤母、卡品、刺刀、炸药等近战火器的威力。”按照山东兵团指挥员的命令，攻城部队重点加强了手榴弹、机枪等火器的配备数量，并在战斗中给国民党守军造成重大杀伤。
2.2 国民党军的守城战术及问题
2.2.1 国民党守军之战术
为阻挡解放军进攻，国民党守军主要采取的防御战术有：
一是加强东城防御并分兵守卫寒亭、坊子等据点。在防守重点上，陈金城认为西城防御工事较为坚固，而东城防御相对薄弱，判断解放军可能首先攻击东城。为了增加东城防守力量，陈将212旅全部配置在东城防守。另外，国民党守军分出部分兵力驻扎潍县周边地区的坊子、寒亭等地，以图给解放军攻击潍县时制造麻烦和障碍，拖延时间，阻止解放军直驱潍县城下。
二是依托防御工事，使用火力逐次杀伤解放军攻城部队。在潍县防御战中，国民党守军秉承坚城固垒之原则，不惜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营造防御工事。守军以西城为核心，修建90余座子母堡群工事，周围附有地雷、鹿砦等。按照陈金城的设想，国民党守军可以依靠防御工事与各型轻重火力相互配合，不仅可以大量杀伤攻潍部队有生力量，还可阻滞解放军的进攻行动。
三是优先保存主力，梯次分配兵力。陈金城将地主、还乡团武装布置在潍县外围阵地、工事，以保安部队守城关，国民党军45师驻守潍县城。意在用地主、还乡团武装及保安团等土劣武装削弱解放军的攻击锋芒，保存正规军战力，待机发起反击。
四是在市区建筑物上配置机枪火力，封锁街道。国民党潍县守军在城区设置了一定数量的火力点。但实际上，潍县守敌将工事建造重心大部放在城外和城墙本身，“东西城内则很少巷战工事”。偏重于外围防御的做法让使得国民党军无法在城区做长久坚持，很快丧失了抵抗决心。
2.2.2 国民党守军战术之问题
虽然国民党军为守住潍县费尽心机，但仍然在战斗中暴露出很多漏洞。
首先，潍县守军最高指挥官陈金城战术素养拙劣，在研判解放军攻城重心时出现重大失误。陈判断解放军会先攻击防守较弱的东城，故把212旅全部增派至东城，将战力较弱的45师直属部队及张天佐部的一个团部署在西城。此举造成了守军兵力分散，解放军借此良机率先在西城实现突破。
其次，潍县守军指挥官内部对于是否弃守昌乐、坊子等地意见不一。陈金城力主对昌乐、坊子、安丘、寒亭等据点驻兵防守，必要时再行集中。而45师参谋长李友尚等人主张将兵力全部加强于潍县。正当陈金城等人在此问题上犹豫不决时，解放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昌乐、田马等地万余地方武装，截断了其退往潍县的通路。
最后，潍县守敌自知战力堪忧，故将所有希望寄托于防御工事。陈金城曾对部下吹嘘说“共军不足畏……我们有这样坚强的城堡工事，又有优势的空军……就是打上一年半载也是不成问题的。”但在解放军以掘壕、炮火轰击、近距爆破等手段轮番打击下，驻守在潍县外围工事的国民党军及土顽武装很快抵抗不支，纷纷溃逃回城或者向解放军投降，国民党守军妄图凭借坚城固守的幻想全部化作泡影。
3 结语
综上所述，解放军和国民党军在武器装备、战场战术、后勤保障等战争要素的比拼对此战胜负产生了不容小觑之影响。在武器装备层面，华野的武器装备质量不但与国民党军的整体差距逐渐缩小，到潍县战役时，在武器装备数量、性能上反超国民党守军。在战术层面，解放军在攻城不同阶段实施了行之有效的战术，较好地达成了各阶段的作战目标;国民党守军对城防工事过度自信，其战术欠缺灵活性，正规军和杂牌武装之间互相提防，使守军战力大打折扣。从上述维度而论，解放军和国民党军在潍县战役中一胜一败的战役结局，亦在情理之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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